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豫西烽火

作者:刘聚奎 日期:2015年02月04日 来源:本站原创  浏览: 次 

开辟通道

1944年春,日寇发动了河南战役,豫西大好河山沦入敌手。为拯救灾难深重的河南人民,党中央命令我们八路军挺进豫西,开辟抗日根据地。

624日,军区把我调到四分区任政委(我原任太岳二分区政治委员),带领十八团到济源打击日伪军,控制黄河渡口,为南下大军开辟道路。

我到之前,十八团已经攻克了大社、训掌、克井等日伪据点。我来以后,又组织部队连续出击,先后拿下了大峪岭、大峪河、郑口渡口等地,把济源一带大土匪头子王同山的老窝也端了。8月,我旧时的同学王殿甫在邵源一带率领所部伪军起义,接受了我们的改编。9月,我们即着手攻打陈岭渡口。

陈岭是日寇的据点,驻有16个鬼子,是一个加强班,还有一个当伙夫的中国人,外号“封门口”。当地皇协军队长马明山准备起义,我们计议利用马明山生日,首先智擒日寇小队长。当日寇小队长带领三个鬼子兵去给马明山庆寿时,我们预先埋伏的八个侦察员一跃而出,两个卡住一个,活捉了四个日寇。其余十二名龟缩在陈岭渡口,负隅顽抗。

当时,十八团只是五个连建制的小团。我同团干部研究后,决定由团长闵学胜同志率三个连包围陈岭据点,政委带两个连打援。战斗进行了一昼夜,据点尚未攻克。我和闵学胜同志商量这个仗如何打?他说:“现在有两种情况,第一是伤亡很大,打不下来;第二是打下来,这对部队也是一个很大锻炼。”于是我们决定继续攻打。后半夜,天下起了小雨,我观察作战情况后,派人通知闵团长要集中火力打。据点打开以后,发现里面只剩下一个没受伤的家伙在抵抗,他很顽固,一会儿打机关枪,一会儿打六零炮,一会儿打步枪,一会儿扔手榴弹,弄得我们搞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在里面。这次战斗共打死日寇八名,活捉八名,这在当时是个很大的胜利。

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战斗,在黄河渡口已打开了一百里宽的通道,改编了马明山的起义部队,配备了班、排、连干部,部队也发展成两个独立团,即十八团和五十九团。打陈岭渡口时,史向生同志曾到这里,为皮、徐支队作渡河准备工作。9月下旬,皮定均、徐子荣率领的豫西抗日游击支队由这里渡河,进入豫西。

打开局面

194410月份,军区首长指示我带领十八团和五十九团继皮、徐支队之后,到豫西洛阳以西地区开辟工作。

1114日,我们由邵源南下,渡过黄河,到新安北部山区。不久,刘子久、韩钧、郭庆祥等同志带晋西北八分区的六支队一部也到达该区。我们三个团的兵力合在一起,和日本鬼子狠狠地打了一仗。还消灭了新安、宜阳一带的大部分土匪。19451月,王震、王首道等首长带三五九旅路过我们驻地。我们也是刚刚到这里,拿不出什么东西慰劳他们,但还是想办法给每个战士二斤红薯,另搞了一头猪和一些纸烟等。晚上我和王首道同志同睡在一个床上。

我们到了豫西的洛宁县,那里的地下党是贺崇升同志负责。他父亲贺澍三,已组织起洛宁、陕县、渑池、宜阳四县的抗日联防委员会,贺澍三任主任委员。在贺澍三名义管辖之下,还有两股力量:一股是李桂吾的部队。李本人不错,穷人出身,积极要求抗日,向党靠拢。他下面有三个团;另一股是渑池上官子平的部队,下面有两个团。当时,他们和河北民军乔明礼发生冲突,乔想收拾这些地方武装。我当时带十八团在新安西北大山里驻,这期间同日伪打了一仗,团长闵学胜同志负了伤。贺崇升到刘子久那里汇报工作。第二天,贺澍三、李桂吾、上官子平就派人送信,说乔明礼想收拾他们,抵抗不住,要求帮助。刘子久、韩钧、贺崇升三人就带五十九团和六支队前去迎敌。第二天,以他们三人名义给我写了一封信,说他们已和乔明礼打起来了,请我带十八团跟进,并向敌人出击。我马上带十八团,经过渑池,于上午10点左右,在英豪车站碰上溃败下来的上官子平部队。他们的对手是张钫(新安人,当过国民党河南省副主席)的儿子张二少,我们接上去就打,敌人招架不住,向西逃跑。我军紧追不放,经陕县的李村又向西南追,追了一个晚上,拂晓,在洛宁西南丘岭地带的沟边,碰上了刘子久、韩钧等同志,我们就住在沟底的窑洞里。这一仗打得不理想,把敌人给撵跑了,但没什么缴获。

在窑洞里,我见到李桂吾、中央社一个记者和崇升的一个同学。李桂吾和中央社的那个记者要求入党。根据李桂吾的表现,我们考虑准备吸收入党。那个记者,我们不同意,后来证明他是一个特务。有一天,我在渑池县城见到上官子平。他要求我们改编他的队伍。这件事我们决定不了,需要请示军区。以后证明此人是个投机者。

这时,我们占领的地方有:渑池全部,新安、洛宁大部,陕县、宜阳一部分,洛阳、孟津也有几个村。这样,这一地区的局面基本上打开了。

组织机构

19452月,元宵节前后,王树声司令员和戴季英政委带领河南军区、河南区党委工作人员来到了豫西。他们还带来了个干部队和两个分区的班子。

军区在渑池城附近召开了一次分区司令员、政治委员以上干部会议。贺崇升、韩钧、陈先瑞、张才千和我都参加了会议。会议主要议题是:(1)豫西活动方针问题;(2)上官子平、李桂吾部队改编问题;(3)成立分区、地委、专署机构问题。在延安,曾决定我为二分区司令员,韩钧任政治委员,但南下时,太岳区又任命我任政治委员兼司令员,时间长了,干部、战士、群众都习惯地叫我“刘政委”,区党委研究决定,我仍任政治委员,韩钧任司令员,后补充孔令甫任副司令员,李耀任政治部主任,丁荣昌任政治部副主任,郭庆祥任参谋长,贺澍三任专员。

接着,又组成了地委,我兼任地委书记,李耀、韩钧、孔令甫、贺崇升为委员。并组成了各县的班子:王舟平任渑池县委书记,上官子平任县长;成解任洛宁县委书记,康润民任县长;蔡迈轮任陕县县委书记,薛文高任县长;赵天锡任新安县委书记,李之放任县长。

如何对待要求改编的地方团队?经研究决定改编地方团队;吸收李桂吾同志入党。在改编上官子平部队的问题上,我的意见是把干部派到班,但上官子平不同意,只准派到连,最后决定派到连。

豫西事变

19453月,河南省军区准备在东至伊河、西至宜阳之间再成立一个军分区,调我带十八团到那里活动。但由于条件不成熟,局面未能打开。当时,正值我党召开第七次代表大会,我又回到了二分区司令部。到司令部有五、六天,受我们改编的独八旅旅长李桂吾被特务暗杀了。敌人认定,不打死李桂吾,这个部队是拉不走的。这是敌人预谋策划“豫西事变”的前奏。但这个信号并没有引起我们警惕,我还为此到上官子平旅做干部的工作,说国民党特务怎么坏。实际上,上官子平已下决心叛变了,而我们还不知道。韩钧到上官子平部队讲话,他们本想收拾他,但韩钧带了八名警卫员,都是一长一短,上官子平不敢动手,才未得逞。526日那天晚上,上官子平叛变了,我们派去的干部只有刘丰跑出来了,其他均被杀害。接着李桂吾的后任旅长郭连杰和团长王延厉也率部叛变了。

桂吾旅的两个团叛变以后,只剩下赵连治的一个团。当时,我们部队驻在洛宁县西村(现属渑池),为了了解赵连治团的动向,我带一个班,经李村到离赵连治团部几里的一个村子住下,派人把团政委邬贤旺同志和老部队派去的连以上的干部叫来问情况,他们反映赵连治还不错,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举动。我就到其团部,晚上住在打麦场上。为了进一步弄清赵的情况,我又通过贺崇升的同学的父亲了解,他也说赵连治比较可靠。我这才放下心来,召开了全团连以上干部会议以后就回来了。

我刚回到驻地,陕县叛军进攻观音堂。韩钧带六支队去迎击,一直攻到山上,把叛军挤在山沟里。我们牺牲了好多老同志,战士们火了,把叛军打得鬼哭狼嚎,一个活的也不留,好多天没人敢去认尸首。这时,党中央给我们发了个电报,说赵连治部队也不稳当。我认为,我刚从他的团部回来,情况还是不错的,不致发生什么意外,所以没有及时地传达中央的电报。待我转交了中央的电报,韩钧带部队赶去时,已经迟了。赵连治杀害了我们的干部,也叛变了。

沉痛教训

“豫西事变”,我的责任是很大的,教训太深刻了。因为我是政治委员,又是地委书记,“豫西事变”中牺牲了70多名老干部,我应负主要责任,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。

1、对国民党的土顽势力和地主武装的性质认识不够。中原地区长期是军阀混战的战场,你打过来,我打过去,他们学会了一套应付的办法,当面讲好话,背后下毒手。土顽和国民党地方团队头目实质上都是地主武装。我们要实行合理负担,首先在这些人中就行不通,在触犯他们根本利益时,他们就会翻脸不认人。这个问题,当时也感到不踏实,想派他们的营长去学习,他们顶住不去,也没采取果断措施。干部只派到连也是一个很大的漏洞,实际上我们没有直接掌握住部队,被架空了。

2、我个人犯了经验主义错误,思想上麻痹大意。我认为在黄河北搞过两个团的伪军改编,都成功了,让胜利冲昏了头脑。更严重的是,中央发了电报以后,自己认为亲自做过调查,了解了情况,不会发生问题,就把中央发的电报压下来了,没有及时转发,这是我一生中最痛心的一件事。

为了实事求是地从正、反两方面总结“豫西事变”的经验教训,地委、军分区曾专门召开会议,大家在认定工作成绩的同时,对主要领导人所犯错误进行了严正批评。一致指出:部分领导同志产生了骄傲自满情绪等,表现在只看成绩,不看缺陷;只看好的一面,不看有严重问题的另一面;看外表现象多,看内在实质少,忘掉了革命警惕性,忽视了依靠发动群众,结果吃了大亏受了损失。会上韩钧同志代表地委、军分区作了深刻检查,并承担了责任。但我感到痛心悲伤,重要责任完全在于自己。为悼念在豫西抗日根据地与“豫西事变”中遇难烈士,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,到会军民失声痛哭,非常哀伤,并庄严宣誓,决心为牺牲的战友报仇。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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